1、直到被夜華打橫抱到里間的床榻上，我也沒琢磨明白怎么就說了那樣的話，做了那樣的事。

2、他今夜喝了許多酒，竟也能打橫將我抱起來，走得還很穩當，我佩服他。

3、　　我躺在榻上茫然了一陣，突然悟了。

【資料圖】

4、　　我一直糾結對夜華存的是個什么心，即便經了四哥的提點，大致明白了些，但因明白得太突然，仍舊十分糾結。

5、但我看凡界的戲本子，講到那書生小姐才子佳人的，小姐佳人們多是做了這檔事情才認清楚對書生才子們的真心。

6、興許做了這個事后，我便也能清清楚楚，一眼看透對夜華存的心思了？　　他俯身壓下來時，一頭漆黑的發絲鋪開，挨得我的臉有些癢。

7、既然我已經頓悟，自然不再扭捏，半撐著身子去剝他的衣裳，他一雙眼睛深深望著我，眼中閃了閃，卻又歸于暗淡。

8、我被他這么一望，望得手中一頓，心中一緊。

9、他將我拽著他腰帶的手拿開，微微笑了一笑。

10、腦中恍惚閃過一個影子，似浮云一般影影綽綽，仿佛是一張青竹的床榻，他額上微有汗滴，靠著我的耳畔低聲說：“會有些疼，但是不要怕。

11、”可我活到這么大把的年紀，什么床都躺過，確然是沒躺過青竹做的床榻的。

12、那下方的女子面容我看不真切，似一團霧籠了，只瞧得出約莫一個輪廓，可那細細的抽氣聲，我在一旁茫然一聽，卻委實跟我沒兩樣。

13、我一張老臉騰地紅個干凈，這這這，這難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？我對夜華的心思竟已經，已經齷齪到了這個地步了？　　我哀傷地回神，預備摸著心口唏噓兩聲，這一摸不打緊，我低了眼皮一看，娘噯，我那一身原本穿得穩穩當當的衣裳哪里去了？　　他仍俯在我的上方，眼中一團火燒得十分熱烈，面上卻淡淡地：“你這衣裳實在難脫，我便使了個術。

14、”　　我撲哧一笑道：“你該不是忍不住了吧。

15、”　　殿中夜明珠十分柔和，透過幕帳鋪在他白色的肌膚上，這膚色有些像狐貍洞中我常用的茶杯，倒也并不娘娘腔腔，肌理甚分明，從胸膛到腰腹還劃了枚極深的刀痕，看著十分英氣。

16、唔，夜華有一副好身材。

17、　　他沉聲到我耳邊道：“你說得不錯，我忍不住了。

18、”　　半夜醒過來時，腦子里全是漿糊。

19、那夜明珠的光輝大約是被夜華使了個術法遮掩住了。

20、我被他摟在懷中，緊緊靠著他的胸膛，臉就貼著他胸膛處的那枚傷痕。

21、　　回想昨夜，只還記得頭頂上起伏的幕帳，我被他折騰得模糊入睡之時，似乎他還說了句：“若我這一生還能完完整整得到你一次，便也只今夜了，即便你是為了結魄燈，為了墨淵，我也沒什么遺憾了。

22、”那話我聽得不真切，近日腦子里又經常冒出來些莫名的東西，便也不大清楚是不是又是我的幻覺。

23、　　即便我同他做了這件事，遺憾的是，卻也沒像那些戲本子中的小姐佳人一般，靈光乍現茅塞頓開。

24、這令我頭一回覺得，凡界的那些個戲本子大約較不得真。

25、五萬多年前我同桑籍定親時，阿娘教我為人新婦的道理全針對的他們天宮，但夜華在同我的事上卻沒一回是按著他們天宮的規矩來的，從前和離鏡的那一段又因為年少清純，在閨閣之事上尋不出什么前車之鑒，我在心中舉一反三地過了一遭，覺得事已至此，便只有按著我們青丘的習俗來了。

26、　　我的三哥白頎曾編過一個曲子，這曲子是這么唱的：“妹妹你大膽地往前走，看準了立刻就出手，用毛繩兒拴，用竹竿兒勾，你若是慢上一些些兒哎，心上的哥哥，他就被旁人拐走嘍。

27、”我的三哥，他是個人才，這個曲子很樸素地反映了我們青丘的民風。

28、　　一路宮燈暈黃的光照出我同夜華溶在一處的影子，他步子邁得飛快，我趴在他的肩頭，眼見著要拐出回廊，拐到洗梧宮了，我暈頭轉向道：“你們天宮一向講究體統，你這么扛著我，算不得一個體統罷？”　　他低低笑了聲，道：“時時都講究體統，難免失許多情趣，偶爾我也想不那么體統一回。

29、”　　于是我兩個就這么甚不體統地一路拐回了他的紫宸殿。

30、他單手扛著碩大的不才在下本上神我，走得穩穩當當的，氣也沒喘一口。

31、他殿中的小仙娥們見著這個陣勢，全知情知趣地退了出去，退在最后頭的那一個還兩頰緋紅地做了件好事，幫我們關上了大門。

32、　　我同夜華做這個事本就天經地義，這小仙娥臉紅得忒沒見過世面了。

33、　　上一回在西海水晶宮，夜華他十分細致輕柔，今夜卻不知怎么的，唔，他略有點粗暴。

34、　　他將我放倒在床上，我頭枕著他不大穩便的右胳膊，他左手牢牢扳過我，尋著我的嘴，低笑著咬了一口。

35、他這一口雖咬得不疼，但我覺得不能白被他占這個便宜，正預備咬回去，他的唇卻移向了我的耳根。

36、　　耳垂被他含在嘴里反復吮著，已被吮得有些發疼了，他輕輕地一咬，一股酥麻立刻傳過我的四肢百骸，我聽得自己蚊子樣哼了兩聲。

37、　　我哼的這兩聲里，他的唇漸漸下滑，不巧遇到一個阻礙，正是我身上這件紅裙子。

38、這還是年前二嫂回狐貍洞小住時送我的，說是拿的什么什么絲做的珍品。

39、對這個我沒什么造詣，只曉得這衣裳一向穿起來不大容易，脫起來更不大容易。

40、此番他只一只手還靈便，脫我這不大容易脫的衣裳卻脫得十分順溜，眨眼之間，便見得方才還穿在我身上的裙子被他揚手一揮，扔到了地上。

41、　　他脫我的衣裳雖脫得行云流水，輪到脫他自個兒的時，卻笨拙得很。

42、我看不過眼，起身去幫他。

43、他笑了一聲。

44、我手上寬著他的外袍，他卻湊過來，唇順著我的脖頸一路流連，我被他鬧得沒法，手上也沒力，只能勉強絞著他的衣裳往左右拉扯。

45、　　我不得不佩服自己，這么幾拉幾扯的，他那身衣裳竟也叫我脫下來了。

46、　　他的頭埋在我胸口，在刀痕處或輕或重地吮著。

47、這刀痕已經好了五百多年，早沒什么感覺了，可被他這樣綿密親吻時，不知怎的，讓我從頭發尖到腳趾尖都酸軟下來。

48、心底也像貓撓似的，說不出什么滋味，只覺難耐得很。

49、我雙手圈過他的脖頸，他散下的漆黑發絲滑過我的胳膊，一動便柔柔一掃，我仰頭喘了幾口氣。

50、他靠近我的耳根道：“難受？”嘴上雖這么輕憐蜜意地問著，手卻全不是那么回事，沿著我的脊背，拿捏力道地一路向下撫動。

51、　　他的手一向冰涼，此時卻分外火熱。

52、我覺得被他撫過的地方，如同剛出鍋的油果子，酥得一口咬下去就能化渣的。

53、他的唇又移到我下巴上來，一點一點細細咬著。

54、我抿著唇屏住愈來愈重的喘息聲，覺得體內有個東西在迅速地生根發芽，瞬間便長成參天大樹。

55、　　這棵樹想將我抱著的這個人緊緊纏住。

56、　　他的唇沿著下巴一路移向我的嘴角，柔柔地親了一會兒，便咬住我的下唇，逼著我將齒關打開。

57、我被他鬧得受不住，索性狠狠地反親回去，先下手為強，將舌頭探入他的口中。

58、他愣了一瞬，手撫過我的后腰，重重一揉，我被刺激得一顫，舌頭也忘了動，待反應過來時，已被他反過來侵入口中……　　這一番糾纏糾纏得我十分情動，卻不曉得他這個前戲要做到幾時，待他舌頭從我口中退出來時，便不由得催促道：“你……你快些……”話一出口，那黏糊糯軟的聲調兒將我嚇了一跳。

59、　　他愣了愣，遂笑道：“我的手不大穩便，淺淺，你上來些。

60、”　　他這個沉沉的聲音實在好聽，我被灌得五迷三道的，腦子里像攪著一鍋米糊糊，就順著他的話，上來些了。

61、　　他挺身進來時，我抱著他的手沒控制住力道，指甲向皮肉里一掐，他悶哼了聲，湊在我的耳邊低喘道：“明日要給你修修指甲。

62、”　　從前在凡界擺攤子算命，生意清淡的時候，我除了看看話本子，時不時也會撈兩本正經書來瞧瞧。

63、有本挺正經的書里提到“發乎情，止乎禮”，說情愛這個事可以于情理之中發生，但須得因道德禮儀而終止。

64、與我一同擺攤子的十師兄覺得，提出這個說法的凡人大約是個神經病。

65、我甚贊同他。

66、本上神十萬八千年地也難得有朵像樣的桃花，若還要時時地地克制自己，就忒自虐了。

67、　　事后我靠在夜華的懷中，他側身把玩著我的頭發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
68、我覺得腦子里那一鍋米糊糊還沒緩過勁來，仍舊糊著。

69、　　糊了好一會兒，迷迷蒙蒙的，猛然卻想起件大事。

70、　　阿彌陀佛，四哥說得也并不全錯，我萬兒八千年里頭，極偶爾的，確實要粗神經一回。

71、我上九重天來照看夜華照看了這么久，竟將這樁見著他就該立刻跟他提說的大事忘光了。

72、　　我一個翻身起來，壓到夜華的胸膛上，同他眼睛對著眼睛道：“還記得西海時我說要同你退婚么？”　　他一僵，垂下眼皮道：“記得。

73、”　　我湊過去親了親他，同他鼻尖抵著鼻尖，道：“那時我沒瞧清自己的真心，說的那個話你莫放在心上，如今我們兩情相悅，自然不能退婚，唔，我在西海時閑來無事推了推日子，九月初二宜嫁娶、宜興土、宜屠宰、宜祭祀，總之是個萬事皆宜的好日子，你看要不要同你爺爺說說，我們九月初二那天把婚事辦了？”　　他眼皮猛地抬起來，一雙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我的半張臉，半晌，低啞道：“你方才，說什么？”　　我回過去在心中略過了過，覺得也沒說什么出格的，唔，或許依著他們天宮的規矩，由夜華出面找天君商議來定下我和他的婚期，有些不大合體統？　　我想了想，湊過去挨著他的臉道：“是我考慮得不周全，這個事由你去做確然顯得不大穩重，要不然我去找找我阿爹阿娘，終歸我們成婚是樁大事，還是讓老人們提說才更妥當一些。

74、”　　我說完這個話時，身上猛地一緊，被他狠狠摟住，我哼了一聲。

75、他將我揉進懷中，頓了半晌，道：“再說一次，你想同我怎么？”　　我愣了一愣。

76、我想同他怎么，方才不是說得很清楚了么？正欲再答他一次，腦子卻在這時候猛然轉了個彎兒。

77、咳咳，夜華他這是，怕他這是拐著彎兒從我嘴巴里套情話罷？　　他漆黑的發絲鋪下來同我的纏在一處，同樣漆黑的眼有如深潭，床帳中幽幽一縷桃花香，我臉紅了一紅，一番在嗓子口兒滾了兩三遭的話，本想壓下去了，卻不曉得被什么蠱惑，沒留神竟從唇齒間蹦了出來。

78、我說：“我愛你，我想時時地地都同你在一處。

79、”　　他沒答話。

80、　　我們青丘的女子一向就是這么坦白的，有一說一，有二說二，但夜華自小在板正的九重天上長大，該不會，他嫌棄我這兩句話太浮蕩奔放了罷？　　我正自糾結著，他沉默了一會兒，突然翻身將我壓在底下，整個人伏到我的身上來。

81、我吃力地抱著他光滑的脊背，整個人被他嚴絲合縫貼得緊緊的。

82、他咬著我的耳垂，壓著聲兒低低道：“淺淺，再為我生個孩子。

83、”我只覺得轟地一聲，全身的血都立時躥上了耳根。

84、耳根如同蘸了鮮辣椒汁兒，火辣辣地燙。

85、我覺得這個話有哪里不對，一時卻也想不通透是哪里不對。

86、　　這一夜浮浮沉沉的，約摸昴日星君當值時才沉沉睡著。

87、平生第一回曉得春宵苦短是個什么滋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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